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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集:千年一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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浩生不害問曰:「樂正子何人也?」孟子曰:「善人也,信人也。」「何謂善?何謂信?」曰:「可欲之謂善,有諸己之謂信,充實之謂美,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,大而化之之謂聖,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。樂正子,二之中,四之下也。」(《孟子‧盡心下》)

【意譯】

浩生不害(齊國人)問道:「樂正子是怎樣的人?」孟子答道:「是好人,實在的人。」「怎麼叫做好?怎麼叫做實在?」答道:「值得可愛便叫做好;那些好處實際存在於自身便叫做實在;那些好處充滿於自身便叫做『美』;不但充滿,而且光輝地表現出來便叫做『大』;既光輝地表現出來了,又能融會貫通,便叫做『聖』;聖德到了妙不可測的境界便叫做『神』。樂正子是介於好和實在二者之中,『美』、『大』、『聖』、『神』四者之下的人物。」


子夏曰:「仕而優則學,學而優則仕。」(《論語‧子張》)

【意譯】

子夏說:「做好了官,有餘力就學習;學習好了,有餘力就去做官。」


曹交問曰:「『人皆可以為堯、舜。』有諸?」孟子曰:「然。」「交聞文王十尺,湯九尺,今交九尺四寸以長,食粟而已,如何則可?」曰:「奚有於是?亦為之而已矣。有人於此,力不能勝一匹雛,則為無力人矣;今曰舉百鈞,則為有力人矣。然則舉烏獲之任,是亦為烏獲而已矣。夫人豈以不勝為患哉?弗為耳。徐行後長者謂之弟,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。夫徐行者,豈人所不能哉?所不為也。堯、舜之道,孝弟而已矣。子服堯之服,誦堯之言,行堯之行,是堯而已矣。子服桀之服,誦桀之言,行桀之行,是桀而已矣。」曰:「交得見於鄒君,可以假館,願留而受業於門。」曰:「夫道,若大路然,豈難知哉?人病不求耳。子歸而求之,有餘師。」(《孟子‧告子下》)

【意譯】

曹交問道:「人人都可以成為堯舜,有這個說法嗎?」孟子答道:「有的。」曹交問:「我聽說文王身高一丈,湯身高九尺,如今我有九尺四寸多高,卻只會吃飯罷了,要怎樣才可以成為堯舜呢?」孟子說:「這有什麼關係呢?只要去做就行了。要是有人,自以為連一隻小雞都提不起來,便是毫無力氣的人了;而今說能夠舉重三千斤,便是很有力氣的人了。那麼,能舉得起烏獲(古之大力士)所舉重量的,也就是烏獲了。人難道擔心有什麼不能勝任的嗎?只是不去做罷了。慢慢地走在長者之後,便叫悌;很快地走在長者之前,便叫不悌。慢慢地走,難道是人所不能做到的嗎?只是不那樣做罷了。堯舜之道,也不過就是孝和悌而已。你穿堯的衣服,說堯的話,行堯的所作所為,便是堯了。你穿桀的衣服,說桀的話,行桀的所作所為,便是桀了。 」曹交說:「我準備去謁見鄒君,向他借個住的地方,情願留在您門下學習。」孟子說:「道就像大路一樣,怎麼難於了解呢?只怕人不去尋求罷了。你回去自己尋求吧,老師多得很呢。」


孟子曰:「仁之實,事親是也;義之實,從兄是也;智之實,知斯二者弗去是也;禮之實,節文斯二者是也;樂之實,樂斯二者,樂則生矣;生則惡可已也,惡可已,則不知足之蹈之、手之舞之。」(《孟子‧離婁上》)

【意譯】

孟子說:「仁的主要內容是侍奉父母;義的主要內容是順從兄長;智的主要內容是明白這兩者的道理而堅持下去;禮的主要內容是對這兩者既能適宜地加以調節,又能適當地加以修飾;樂的主要內容是從這兩者之中得到快樂,而快樂就發生了;快樂一發生就無法休止,無法休止就會不知不覺地手舞足蹈起來了。」


孟子曰:「不違農時,穀不可勝食也;數罟不入洿池,魚鱉不可勝食也;斧斤以時入山林,材木不可勝用也。谷與魚鱉不可勝食,材木不可勝用,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。養生喪死無憾,王道之始也。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。雞豚狗彘之畜,無失其時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。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。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義,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。七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飢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」(《孟子‧梁惠王上》)

【意譯】

孟子說:「如果在農民耕種收穫的季節,不去(徵兵派工)妨礙生產,那糧食便會吃不盡了。如果細密的魚網不到大的池沼裡去捕魚,那魚鱉也會吃不完了。如果砍伐樹木有一定的時節,木材也會用不盡了。糧食和魚鱉吃不完,木材用不盡,這樣便使百姓對生養死葬沒有什麼不滿。百姓對於生養死葬都沒有什麼不滿,就是王道的開端了。在五畝大的宅園中,種植桑樹,那麼,五十歲以上的人都可以穿上絲綿襖了。雞狗與豬等等家畜家家都有飼料、有工夫去飼養,那麼,七十歲以上的人都可以有肉吃了。一家人有百畝的耕地,不去妨得他們的生產,那麼,幾口人的家庭可以吃得飽了。認真地辦些學校,反覆地用孝順父母、尊敬兄長的大道理開導他們,那麼,(人人都會敬老尊賢,為老人服務)鬚髮花白的人也就不會頭頂著、背負著重物在路上行走了。七十發以上的人有絲綿衣穿,有肉吃,一般百姓餓不著,凍不著,這樣還不能使天下歸服,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。」


公都子曰:「外人皆稱夫子好辯,敢問何也?」孟子曰:「予豈好辯哉?予不得已也。天下之生久矣,一治一亂。當堯之時,水逆行,泛濫於中國。蛇龍居之,民無所定;下者為巢,上者為營窟。《書》曰:『水警餘』。水者,洪水也。使禹治之。禹掘地而注之海,驅蛇龍而放之,水由地中行,江、淮、河、漢是也。險阻既遠,鳥獸之害人者消,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。堯、舜既沒,聖人之道衰。暴君代作,壞宮室以為污池,民無所安息;棄田以為園囿,使民不得衣食。邪說暴行又作,園囿、污池、沛澤多而禽獸至。及紂之身,天下又大亂。周公相武王誅紂,伐奄三年討其君,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,滅國者五十,驅虎豹犀象而遠之。天下大悅。」(《孟子‧滕文公下》)

【意譯】

公都子說:「別人都說您喜歡辯論,請問,為什麼呢?」孟子說:「我難道喜歡辦論嗎?我是不能不辦論呀。人類社會產生很久了,太平一時,又動亂一時。當唐堯的時候,洪水橫流,到處氾濫,大地上成為蛇和龍的居處,人們無處安身;低地的人在樹上搭巢,高地的人便挖掘相連的洞穴。《尚書》上說:水警戒我們。水是什麼呢?就是洪水。舜命令禹來治理。禹疏通河道,使水都流到大海裡,把蛇和龍趕到草澤里,水順著河床流動,長江、淮河、黃河、漢水便是這樣治理的。危險既已消除,害人的鳥獸也沒有了,人才能夠在平原居住。堯、舜死了以後,聖人之道逐漸衰落,殘暴的君主不斷出現,他們毀壞民居來做深池,使百姓無地安身;破壞農田來做園林,使百姓不能得到衣食。荒謬的學說、殘暴的行為隨之興起,園林、深池、草澤多了起來,禽獸也就來了。到商紂的時候,天下又大亂。周公輔助武王,把紂王殺了,又討伐奄國,三年之後又把奄君殺掉了,並把飛廉趕到海邊,也殺戮了他,被滅的國家一共五十個,把老虎、豹子、犀牛、大象趕到遠方,天下的百姓非常高興。」


子曰:「中庸之為德也,其至矣乎!民鮮久矣。」(《論語‧雍也》)

【意譯】

孔子說:「中庸是道德中至高無上的了,大家已經長久缺乏了。」


曾皙曰:「莫春者,春服既成。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風乎舞雩,詠而歸。」(《論語‧先進》)

【意譯】

曾皙說:「暮春三月,春天衣服穿完了,陪同五六位成年人,六七個小孩在沂水邊洗洗澡,在舞雩台上吹吹風。一路唱著詩歌走了回來。」


註譯來源:

楊伯峻(2020),《楊伯峻四書全譯》(第一版)。北京:中華書局。


內容重點

  1. 即使身無一物,目不識丁,人亦可以成為善人、信人。因時與命的不同,能否有更大成就,則只能盡力而為。
  2. 儒家重常理、倫常,少談超越、不凡,這又與現代社會渴望越脫,想像超級英雄的型態截然不同。但即使是我們這些「現代人」,當讀到「沂水舞雩」一章,還是會被這平凡的情景感動。好好做人,好好生活,這便是儒學的魅力所在。(譚家哲《論語平解》、《孟子平解》對此有深入闡述。)


教學建議

  1. 舉出美人、大人、聖人、神人的例子,一起感激這些偉人帶給我們的幸福。
  2. 日常生活中的快樂,同學可以說出自己的經驗嗎?


動畫文字版

跟AI的deep learning有一點相似,我們的仁義禮智網絡同樣是相互輸入和輸出,不斷精進,心在學習後變得越來越好,從善人、信人、美人、大人,一步步升級,最後成為聖人、神人!

話是這麼說,真的那麼容易嗎?上次說善人、信人,已經知道並不簡單,這次再往下說,即便未能達到也抬起頭,先景仰一下。

美人,充實之謂美。美人,是品德才華兼備的人。人類在地球生活了不知多少萬年,累積下來很多美好的成果、印記:文學、音樂、技術、禮儀、章典、體育……等等等等。美人修心養性的同時,還努力學習鑽研,繼承了當中這些閃亮耀目的人類瑰寶,讓自己也變成美人,成為一個出色、有內涵之人。

練成一身功夫,是時候站出來,關照其他人,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。大人,用自己的光輝引領其他人走上正路,也就是說來說去,說了那麼久的明明德啦,完成!

既然大人已經成為德行道路上的明燈,聖人,又是什麼呢?聖人的影響不只是一時一地,他的教誨,影響著往後數百數千年不同地方背景的人,就像孔子說的「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」,現在已經被公認為普世準則。不過孔子在世的時候,不會認為自己是聖人,因為是不是聖人,需要透過往後很多很多受到教化恩惠的人來說。至於神人,就更加玄妙。是誰發明文字的呢?誰發明音樂?誰劃分四季四方?這些對人類作出極大貢獻的人,或者一群人,他們無法被追查,無法說明,常常只有通過神話人物去表達。還是說真的有一群神人曾經存在呢?不知道呢……

善人,信人,美人,大人,聖人,神人,孟子列出這樣一張好人清單,是不是要求大家不斷自我增值,最終走上神台,做神人呢?好像又不是。是,孟子說過任何人也有可能成為聖人,不過他並沒有說任何人都可以當上,也沒有說每個人都要去做聖人。其實孟子一方面鼓勵人努力上進,貢獻社會,另一方面又經常流露簡簡單單、做一個純樸好人的嚮往。家庭和睦,人人互信,敬業樂業,開枝散葉。所謂仁學,不過是大家可以正正常常,做一個人。說那麼多,是因為世界敗壞,人性被扭曲,只能寄望多一點有能力有德行的人,設法令一切回復正常。

正常,有時候又稱做中庸。中庸,才是儒家最高的理想。孔子有次跟學生們談論治國之道,學生們高談闊論,自己要怎麼樣,社會又要改變成哪樣,唯有曾點,他莫名其妙,就像小學生作文,說了一群普通人很普通的一次旅行經過。

來到春天啦,我們換上剛剛縫製好的單衣,幾個大人,帶同我們幾個小朋友,來到河邊,濕潤面孔,水泡雙手,就像四周的花花草草,給春天的雨露滋潤。我們隨著溫和的風,來到一個很高很大的台上方。大人們說,這個是祈求上天降雨的祭台,參加儀式的人會在這裡跳一種特別的求雨舞,就是這樣啦!是時候該走囉!於是我們又開始,一起唱歌,一邊踏上回家的路上。

孔子聽完後,唉……的嘆了一聲。天地人和,一些正當應份的事情,為什麼偏偏像夢一樣,距離我們那麼遙遠呢?孔子這聲唉……就唉了兩千多年,到現在,人,依然古靈精怪,難以捉摸,還是未能正正常常做一個人。每位在預備班的好人,好好好人,大家都在這裡等著你出手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