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集：我的志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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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子曰：「大人者，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。」(《孟子‧離婁下》)
【意譯】
孟子說：「有德行的人，是能夠保持嬰兒般天真純樸的心的人。」
孟子曰：「人之所不學而能者，其良能也；所不慮而知者，其良知也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，及其長也，無不知敬其兄也。親親，仁也；敬長，義也。無他，達之天下也。」(《孟子‧盡心上》)
【意譯】
孟子說：「人不待學習便能做到的，這是良能；不待思考便會知道的，這是良知。兩三歲的小孩沒有不愛他父母的，等到他長大，沒有不知道尊敬兄長的。親愛父母是仁，尊敬兄長是義，這沒有其他原因，因為這兩種品德可以通行於天下。」
孟子曰：「牛山之木嘗美矣，以其郊於大國也，斧斤伐之，可以為美乎？是其日夜之所息，雨露之所潤，非無萌櫱之生焉，牛羊又從而牧之，是以若彼濯濯也。人見其濯濯也，以為未嘗有材焉，此豈山之性也哉？雖存乎人者，豈無仁義之心哉？其所以放其良心者，亦猶斧斤之於木也，旦旦而伐之，可以為美乎？其日夜之所息，平旦之氣，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，則其旦晝之所為，有梏亡之矣。梏之反覆，則其夜氣不足以存；夜氣不足以存，則其違禽獸不遠矣。人見其禽獸也，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，是豈人之情也哉？故苟得其養，無物不長；苟失其養，無物不消。孔子曰：『操則存，舍則亡；出入無時，莫知其鄉。』惟心之謂與！」(《孟子‧告子上》)
【意譯】
孟子說：「牛山的樹木曾經是很茂盛的，因為它長在大都市的郊外，若老用斧子去砍伐，還能夠茂盛嗎？ 當然，它日日夜夜在生長著，雨露在潤澤著，不是沒有新枝嫩芽生長出來，但緊接著就放羊牧牛，所以變成那樣光禿禿的了。大家看見那光禿禿的樣子，真以為這山不曾有過大的樹木，這難道是山的本性嗎？在某些人本身，難道沒有仁義之心嗎？他之所以喪失他的善良之心，也正像斧子之對於樹木一般，每天每天地去砍伐，能夠茂盛嗎？他在日里夜裡發出來的善心，在天剛亮時所接觸到的清明之氣，這些在他心裡激發出來的好惡，跟一般人也是有一點點相近的，可一到第二天白晝，其所作所為又把它泯滅了。反复地泯滅，那麼，他夜有所思的善念自然不能存在；夜有所思的善念不能存在，便和禽獸相距不遠了。別人看到他簡直是禽獸，因而以為他不曾有過善良的資質，這難道也是某些人的本性嗎？所以假若得到培養，沒有東西不能生長；失掉培養，便沒有東西不會消亡。孔子說過：『握住它，就存在，放棄它，就亡失；出出進進沒有一定的時候，也不知道何去何從。』這是指人心而言的罷！ 」
季康子問政於孔子，曰：「如殺無道，以就有道，何如？」孔子對曰：「子為政，焉用殺？子欲善，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風，小人之德草，草上之風，必偃。」(《論語‧顏淵》)
【意譯】
季康子向孔子求教怎樣治理國家，說：「假若殺掉壞人來親近好人，怎麼樣？」孔子答道：「您治理國家哪裡一定用得著殺人？您想搞好，百姓自然會好。領導者的德行好比是風，老百姓的德行好比是草，風向哪邊吹，草必定向哪邊倒。」
曾子曰：「吾日三省吾身：為人謀而不忠乎？與朋友交而不信乎？傳不習乎？」(《論語‧學而》)
【意譯】
曾子（名參，孔子弟子）說：「我每天多次自我反問：替別人辦事，是不是竭盡心力了呢？和朋友交往，是不是誠心實意呢？老師傳授的學問，是不是複習了呢？ 」
公孫醜曰：「敢問夫子惡乎長？」曰：「我知言，我善養吾浩然之氣。」「敢問何謂浩然之氣？」曰：「難言也。其為氣也，至大至剛，以直養而無害，則塞於天地之間。其為氣也，配義與道；無是，餒也。是集義所生者，非義襲而取之也。行有不慊於心，則餒矣。我故曰：告子未嘗知義，以其外之也。必有事焉而勿正，心勿忘，勿助長也。無若宋人然。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，芒芒然歸，謂其人曰：「今日病矣，予助苗長矣。」其子趨而往視之，苗則槁矣。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。以為無益而舍之者，不耘苗者也；助之長者，揠苗者也，非徒無益，而又害之。」「何謂知言？」曰：「詖辭知其所蔽，淫辭知其所陷，邪辭知其所離，遁辭知其所窮。生於其心，害於其政；發於其政，害於其事。聖人復起，必從吾言矣。」(《孟子‧公孫丑上》)
【意譯】
公孫醜問道：「請問老師長於哪一方面？」孟子說：「我善於分析別人的言詞，也善於培養我的浩然之氣。」公孫醜又問道：「請問什麼叫做浩然之氣呢？」孟子說：「這就難說得明白了。那一種氣，最偉大，最剛強。用正當方法去培養它，一點不加傷害，就會充滿上下四方，無所不在。那種氣，必須與正義和聖道配合；缺乏它，就沒有力量了。那一種氣，是經常集正義行為所產生的，不是偶然的正義行為所能取得的。只要做一件於心有愧的事，那種氣就會疲萎了。所以我說，告子不曾懂得義，因為他把義看成心外之物（我們必須把義看成心內之物），一定要培養它，但不要有特定的目的；時時刻刻地記住它，但也不能違背客觀規律去幫助它生長。不要學宋國人那樣。宋國有一個擔心禾苗不長而去把它拔高的人，他十分疲倦地回去，對家裡人說：『今天累壞了！我幫助禾苗生長了！』他兒子趕快跑去一看，禾苗都枯槁了。其實天下不幫助禾苗生長的人是很少的。認為培養工作沒有益處而放棄不幹的，就等於是種莊稼不鋤草的懶漢；違背客觀規律地去幫助它生長的就是拔苗的人，這種助長的行為，不但沒有益處，反而是傷害了它。」公孫醜問：「怎麼樣才算善於分析別人的言詞呢？」孟子答道：「不全面的言詞，我知道它片面性之所在；過分的言詞，我知道它失足之所在；不合正道的言詞，我知道它與正道分歧之所在；躲閃的言詞，我知道它理屈之所在。這四種言詞，從思想中產生，必然會在政治上帶來危害；如果把它體現於政治措施，一定會危害國家的各種具體工作。如果聖人再出現，也一定會承認我的話是對的。」
子曰：「三軍可奪帥也，匹夫不可奪志也。」(《論語‧子罕》)
【意譯】
孔子說：「一國的軍隊雖多，可以奪去它的主帥；一個普通男子漢，卻不能強迫他改變志向。」
+ 註譯來源：
楊伯峻（2020），《楊伯峻四書全譯》（第一版）。北京：中華書局。
內容重點
- 社會分明充滿惡人，假若真的人性本善，這又如何解釋呢？「牛山之木」正是孟子的回應。
- 大家的「牛山」都同樣受到破壞，有人成功保衛了，有人放棄失守，最根本的分別，在於有沒有守衛的志向。
教學建議
- 一起立志，守護自己的「牛山」！
- 討論：日常生活的行為裡，同學可以做些什麼，不做什麼，藉以保育「牛山」？
- 同學有沒有堅持守護、保存過什麼的經驗？最後是失敗還是成功？可以一起分享當中的經歷。
動畫文字版
嬰兒出生，皮膚顏色紅紅的，所以叫赤子。孟子說不同等級的好人，到達大人，已經了不得，發光發亮，可以用他的德行和才幹造福人群。不過孟子又說：大人，就是沒有失去赤子本心的人。的確，沒有壞心眼的嬰兒，沒有不親近自己父母親人的嬰兒，甚至有心理學實驗發現，只有數月大的小朋友，已經擁有一定的正義感。但是長大之後，的確有對親人漠不關心、對人不安好心的人……中間發生了什麼呢？
孟子打了這麼個比方。他說有一座山叫牛山，牛山草木茂盛，因為距離城市近，人們就上來伐木，放牧牛羊。本來入夜後沒人再來，山憑藉雨露、晨早的陽光，還可以重長嫩芽，保持青綠。不過前來伐木放牧的人越來越多，越來越密集，牛山再沒有休養生息的機會。最後，牛山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砂石。人們之後甚至說，這個牛山，向來也是光禿禿，那麼醜陋的啦！
牛山，就好像我們初生的善性，開始有，還是可以慢慢消失。即便我們有時候會反省，會得到他人善意的滋潤，趁機復原一點，但不用多久，一大群朋友：貪婪，妒忌，懶散，享樂，通通又上來開始工作，良心再受到蒙蔽、侵蝕，結果，還是全部枯萎。
所謂君子，就是堅守自己那座山，讓它茂密成長，所謂小人，就是失守放棄，任由山變成怎樣也懶得理會。因為失去了自主，小人看風使𢃇，見高拜，見低踩。遇上良好的社會風氣，小人還可以偱規蹈矩，最多偶爾貪圖小利。不過當遇到社會衰敗，小人就會助紂為虐，落井下石。光禿禿的，連良心都失去了，更壞的事也做得出來。比小人更壞的就是賊。賊有的明刀明槍去搶掠，也有外表斯文卻偷呃拐騙。就好像，有利用自己受尊重的頭銜職位謀取私利的賊，更有滿口仁義道德暗自尋找利益的賊。
對於小人，孔子孟子寄望有才能的好人，可以建立良好的風氣，讓小人可以像隨風擺動的草一樣，乖乖地跟隨。至於賊，就要遏止、清理、或者遠離，看著情況做。
好，一條線，從赤子開始，向這邊走的是善人信人大人，向另一邊的是小人，是賊。走這邊的話，方法，已經說過一點啦，要做才行呢！
不過溫馨提示，別人每天上來你那裡斬樹放牧，最近好像還動用推土車呢，要成功守住你的山，並不是說那麼容易。幸好孔子還多留下了一句話給你傍身，聽起來很誇張，但想想不是沒有道理。他說：即便有千軍萬馬保護著，主帥都有可能被俘虜，但是一個人心中的志向，無論如何都不改變的話，全世界，沒有事物耐何得了。好像又是呢。
求了媽媽很久很久，小豬終於得到這塊最完美的橡皮擦。最美、最白、最香、最軟……一塊最好的橡皮擦，就算只是碎屑，也是最完美，何況這還是一塊完完整整，從未使用的橡皮擦！
你看！多美！多完美！於是，小豬無論如何也捨不得用這塊橡皮擦，那怕一下都不行。結果是，小豬的功課愈來愈亂七八糟，老師沒辦法說服他用橡皮擦，唯有通知他媽媽，給他換一塊沒那麼完美的橡皮擦。
接下來的事，你不會猜得到。小豬開始很慢、很慢，很小心，很小心地寫每一個字。每一筆，每一撇，他也不會寫錯，也不需要改正。他不需要其他橡皮擦，他只要他最完美的橡皮擦！
不過對於一個小朋友來說，不用橡皮擦還要不寫錯任何字，其實是很艱難的。就這樣，小豬做功課用的時間，都比其他同學多四、五倍！
但是小豬願意。
老師也明白，她說：「但是你寫字太慢了，可不可以不用橡皮擦，但同樣寫得又好又快呢？」
小豬想了想說：「可以！」
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小豬真的變得寫字又快又好，寫了整頁，連半筆也沒有錯。
就在這晚，這晚，當小豬回到他房間，書桌上，月光下，小豬再次見到他每天想念著，最白、最香、最美、世界上最完美的橡皮擦。
他答應自己，不會寫錯一個字、一百個字、一萬個字、一億個字……就讓這塊完美無缺的橡皮擦，可以很安穩的，睡在他溫厚的手心。
其實還有一個問題，可能會覺得沒有需要，又或者不好意思問，就是，為什麼花那麼大力氣，要做一個好人呢？這個呢，下一次談。